從參加第二屆當代繪畫獎,到成為臺灣夢藝文工作坊的藝術導師,翊綺的創作與教學之路,走得誠實而踏實。如今就讀於北京的藝術博士班,她持續在創作、教學與參賽的過程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。
Q1:第二屆繪畫獎藝術家訪談時,妳提到關注「版與版畫」的關係,現在在北京就讀博士班,這樣的經驗對妳的創作或教學觀察有帶來什麼啟發或轉變嗎?
翊綺:
一開始做版畫時,我常常擔心「不夠版畫」,或步驟不夠正統,會質疑自己創作的純粹性。但到了北京,接觸更多元的創作觀點後,我開始把版畫當成「一支筆」,它是一種媒材,而不只是技法或複數性。我也更願意讓偶然性進入我的作品,而不是一味追求可控的結果。(註:之前在日本讀碩士,比較是按步就班;現在在北京,版畫的創作更加自由多元)
在教學上也有轉變。以前我會強調「版畫該怎麼做」,但現在我反而更期待學生告訴我「他們怎麼看版畫」。我相信這種自由的開放性,才是真正的創作精神。
Q2:臺灣夢藝文工作坊接觸到混齡(小一到國中)的偏鄉小朋友,可以分享從創作、參賽到現在的藝術教育,自己的心情或感受嗎? 從專注創作到參與藝術教育,這樣的角色轉換對你來說有什麼挑戰?又有哪些收穫?
翊綺:
其實參加中國信託當代繪畫獎,對我來說是一個啟發,在展覽中看到很多創作者他們的多元性,例如蔡鎮澤的作品就是直接用布縫的、而蕭珮宜的是用版畫的概念作繪畫,也更激發我想再出去看看。
傳統的地方美展 媒材的分類很細,而當代繪畫獎不分媒材,沒有太多的規定,我也是把自己的問題拋給這個比賽,「我的版畫創作也算是當代繪畫嗎?」
而那時參賽妳們來做訪談的時候,我可能激發了我的創作魂(分享欲?),也沒想到我的分享可以有機會接觸到偏鄉的小朋友。因為我的祖父以前在偏鄉的衛生所服務,可能是從小而濡目染,一直都也希望有機會可以像祖父一樣走偏鄉。
一開始當導師壓力很大,特別是面對混齡的小朋友(從小一到國中),你無法用一套標準方法套用。但我慢慢發現,他們的回饋非常純粹,有時候只是畫完一張小動物,還會偷偷跑來送給我(例如今天有的小女生 就在下課後偷偷把剪貼的蝴蝶送給我),那種感動真的會留很久。
偏鄉的小朋友和城市孩子很不同,他們的想像力沒有被「訓練」得太框架,畫面常常天馬行空。他們畫的更多來自自然、生活,而不是卡通或動畫。我覺得這反而讓我重新思考創作的本質:什麼是原始的視覺語言?什麼是我們忘記的直覺?
Q3:比賽結束之後,有沒有什麼改變你沒預期到?(例如創作方向、職涯機會或是被看見的機會) 是否有開啟什麼新的創作方向或合作機會?例如 參加臺灣夢藝文工作坊的教學
翊綺:
最大的收穫是發現了自己也可以是教育者,而且是帶得動的那種(笑)。我一開始只是單純參賽,但後來因為比賽時的一些分享與作品交流,有機會被中信邀請加入偏鄉教學。這是一條我原本沒預料會走的路,但現在卻變成我很珍惜的一部分。也讓我發現創作不只是展覽或得獎,它可以透過教學轉化為新的能量和感動。
Q4:現在第三屆當代繪畫獎正在徵件,如果讓你對報名者說一句話,你會想說什麼?
翊綺:
「不要自我設限。」
我當初也猶豫過自己做的到底算不算繪畫,尤其是我的作品技法混合,我也會懷疑自己有沒有資格投件。如果你覺得對自己創作有疑惑、或是想挑戰當代繪畫是什麼,真的很鼓勵大家可以投件。
前兩屆繪畫獎選出來的作品很不一樣,所以朋友圈覺得這個獎項,相對看起來不是那麼地偏向市場面,覺得好像還有很多的可能性,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被定義,是一個很新的比賽。其實比賽本身沒有限制你必須是什麼樣子,參賽者們可以用這次機會拋出一個問題。
Q5:你怎麼看待「參賽」這件事?它對藝術家來說是機會、挑戰,還是某種成長過程?
翊綺:
創作、參賽、教育 這三件事情對我來說一直是「同」,相輔相成的: 例如當創作的時候遇到瓶頸,在教學的時候遇到小朋友,小朋友的天馬行空,讓我回到我創作的「初心」。
對我來說,參賽是一種「誠實地照鏡子」的過程。以前我畫很多是為了交作業、為了參加比賽、為了達到某個標準,好像會忘記自己是誰。我曾經很想找到屬於「自己的風格」,曾經有個前輩跟我說了五個字,至今我印象深刻:「對自己誠實。」這句話讓我大哭,也改變了我看創作的方式。我現在會問自己:這作品是我真正想做的嗎?我是不是為了誰而畫?但後來我學到,創作其實應該是誠實地面對自己。
所以參賽不是結果,而是一次檢視的機會。不是為了得獎,而是為了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態是什麼。即使沒有得獎,只要你誠實地交出那件作品,它就已經是一個成長的里程碑。如果你也在創作的路上懷疑自己,或想要找一個可以真誠展現自己的平台,第三屆徵件已開放——或許正是時候,讓你把你的問題拋給比賽、拋給世界,看看它怎麼回應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