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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ec 27, 2022
即時拍攝、組裝的無聲電影:中國信託新舞臺藝術節《蚊子爵士夢》in one take的物件後台
Dec 27, 2022

文/ 張玉音(YU-YIN CHANG)

轉載自典藏

 

《蚊子爵士夢》召喚了觀者過去經典的身影,包括梅里葉(Georges Méliès)《月球漫遊》的幻麗影像,

或是龔特利(Michel Gondry)戀愛三部曲的《戀愛夢遊中》,

所有魔幻的橋段,皆以物件來創造真實,而非以科技特效來取代,此種手工特效樸質卻真誠。

抑或類比向默片致敬的米歇爾阿威納維奇(Michel Hazanavicius)作品《大藝術家》,

體現了僅有無聲電影特有的表演技巧與情節結構。無聲影像和音樂的表現模式,成功體現毋須語言溝通的心領神會。

 

「2022中國信託新舞臺藝術節」今年以「物件在劇場」為企劃主軸,精選了五檔國內外節目,體現日常物件與劇場交互的各種可能。更延伸首推限量「物件在劇場NFT」, 將藝術節各檔節目物件元素融入其中,每天都會產生變化,更可以互動拖曳,未來會持續規劃NFT專屬賦能活動,讓表演參訪機制能有虛實整合的實踐。藝術節兩檔國際節目之一,為加拿大DJ無尾熊小子(Kid Koala)《蚊子爵士夢》(The Storyville Mosquito)。這檔節目由兩廳院引進,與中國信託文教基金會合作,亞洲首演就在國家音樂廳。

《蚊子爵士夢》開演前,觀眾的眼前即是所有20個微型場景,皆一目了然的擺放在舞台之上。後台即劇場,所有動、靜間,偶戲與特效表演人員在製作即時投影的影像,完全呈現在觀眾面前。成品與過程的並置,成為聆賞《蚊子爵士夢》的獨特性。可以在不同的意義、結構中跳接、來回比對,再回到一個簡單卻雋永的追夢愛情喜劇敘事。直接實現在劇場時間的90分鐘裡,實踐一部偶戲電影的拍攝。

 

召喚往日情懷的符號應用策略

《蚊子爵士夢》開場的弦樂,暗示了一種屬於默片與無聲電影(Silent Film)的憂情質感。缺乏對白的敘事,需要仰賴操偶師細膩流暢的技術,以表達戲偶整場大量的身體動作和情緒,好讓觀眾能在敘事的推進下,一眼就對應理解戲偶在劇情裡的當下情緒。過去,因為這些感官表現的限制,無聲電影的表演性在19世紀初期,曾被評價具有一種矯飾的浮誇,但這樣的表演形式放置到今日,已成為一種召喚往日情懷的符號應用策略。

而無聲電影中的字卡,則具有換幕與明確指向的功能。《蚊子爵士夢》中表演者的雙手,在擺排字卡間,有著魔幻的提味作用,引導觀眾情緒的走向。例如當主角蚊子與螽斯(Katydid)邂逅的印刷店,蚊子愛慕的情感,以印刷紙張上,列印出逐步放大的手繪心型,觀眾也能感受牠墜入情網的節奏。《蚊子爵士夢》善用了無聲電影俏皮與靈巧的形式,為整場演出置放了雖無口白,卻深具感染力的細膩溫度。

 

 

無聲影像的音樂性

演出導演加拿大DJ無尾熊小子,為國際知名刷碟DJ,並斜槓擁有音樂製作、繪本作者、電影配樂作曲等多重身份,以跨界、多文化的獨特音樂創作品味而聞名。而《蚊子爵士夢》的音樂演奏是緊湊貼合著劇情,包括弦樂的三重奏做為演出音樂的基底,DJ Kids Koala則會在需要某些戲劇化高潮以刷碟、擊樂等方式,來增進劇情與音樂多層次的堆疊。

回到無聲電影的聲音設定,經常在播放時搭配現場伴奏。《蚊子爵士夢》的樂團設定,則回到音樂與影像的相依與緊密。填補了換場的靜默、暗示下一場劇情的可能線索、維持觀眾的專注、強化劇情的渲染力。在複雜如同大型裝置的舞台設計中,音樂看似是配角,卻完全是不可或缺的。原本對於這場表演安排在音樂廳的配置感到困惑,但只要想像這部影像若缺乏了音樂的呈現狀態,皆能理解音樂的安排是這場演出的重中之重,是最能操作觀眾心理情緒與演出氛圍的關鍵,聲音統合了無聲電影的影像,才能整合這齣演出高度的完整性。

 

 

互動與觀眾「參與」

演出開始DJ Kids Koala就啟動了觀眾的互動,邀請觀眾記得在後續劇情裡要喊出「蚊子」的橋段。這和他在前一部2017年於台灣演出的作品《機器人情歌》(Nufonia Must Fall),同樣有設定觀眾「參與」的橋段。為了與演出本地的觀眾有更多情感的共鳴,演出在中文字卡的顯示的地點都對應著台北本地的生活場景,例如蚊子與螽斯約會的遊樂園,即是「九族文化村」等,都成功活絡了演出的氣氛,也體現演出團隊的細膩設想。

《蚊子爵士夢》與《機器人情歌》在劇情的表層,都是屬於跨物種的愛情故事,劇情單純且深具娛樂性,但其影像視覺語言卻有著當代與現代時期的意義。觀眾席裡不乏許多跨域的創作者,來辨識這樣技術與視覺整合技術的進行過程,也凸顯DJ Kids Koala在多元創作實踐的實力。

 

 

黏接鴻溝與品味

《蚊子爵士夢》召喚了觀者過去經典的身影,包括梅里葉(Georges Méliès)《月球漫遊》的幻麗影像,或是龔特利(Michel Gondry)戀愛三部曲的《戀愛夢遊中》,所有魔幻的橋段,皆以物件來創造真實,而非以科技特效來取代,此種手工特效樸質卻真誠。抑或類比向默片致敬的米歇爾阿威納維奇(Michel Hazanavicius)作品《大藝術家》,體現了僅有無聲電影特有的表演技巧與情節結構。無聲影像和音樂的表現模式,成功體現毋須語言溝通的心領神會。

然而動人的不僅是那一張張被縫合、貼補的樂譜,《蚊子爵士夢》導演DJ Kids Koala明確在節目單的序言裡提到,最深刻的童年記憶,即是祖孫三代一起去看卓別林電影,「我想要創造的是讓人們能夠串連一起的事物。」《蚊子爵士夢》黏接了世代品味、電影形式的對話鴻溝,樂譜所代表的情書,其實是寄向在場觀眾的,在優雅、懷舊、魔幻的演出時光裡,成立了一股獨特並具原創性的暖意。